July 26, 2010

夜袭上海

有一个不算老的年轻人,他有一个很爱他的老婆,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通常有这样身份的人都很安稳,都在努力的工作,用辛苦工作赚来的钱来换一些闲暇时间陪伴家人。而我们这位年轻人的心里却不那么的安份,他总想以自己的方式来体验这个世界。他特别喜欢看有关英雄,独行侠的故事。两年前他喜欢上了骑自行车旅行,吹着风,看着路两旁的风景,享受着运动的乐趣。

这一次是这位年轻人的初次长途旅行的尝试,他的计划是傍晚出发,骑行一夜,150公里的路程,大约早上可以到上海的住处。

在这次旅行之前,他已经计划了很多次不同目的地的旅行,但是时间并没有给他机会,这次他终于抓住了机会。外面有风,是外围台风的影响,在他看来这点风还不足以让轮渡封航,他的老婆很心疼地挽留他,可他还是坚持上路了。

我们的年轻人,有很多装备都是在为这一刻而准备的,配有运动绑带的MP3,车载手电筒,驼包,还有朋友赠送的那辆心爱的捷安特。这些装备很长时间都是静静地躺在储物柜中,但是我们的年轻人始终坚信会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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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了,我们的年轻人听着MP3,开心的上路了。此时是下午6:30分。刚开始的一段路已经走了很多次,在路上虽然和原计划的路线有点偏差,但是这条路足够的熟悉,丝毫不影响什么。当到了s338公路的时候,征程才刚刚开始。这一次他要走和往常去南通相反的方向,朝着海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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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东,他在留意需要转向的路口,耳边的风声盖过了MP3中的音乐,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他带着的眼镜却让夜色显得有些明亮。天气不错,天上飘着云,有点风,温度是他喜欢的那种,受夏日台风外围影响后的上海的感觉。月亮也开始升起,很明亮,看着月亮,他知道没几天就是月半了。

这次上路,年轻人并没有准备详细的地图,只是在一张A4的纸上记下从Google地图上查找的需要转弯的路口,他很自信自己的方位辨别能力,可经验告诉他如此简单的记录也会出错的,他将自己无法链接GPRS的手机在临行前使用wifi将路线缓存了一下,这样的准备他认为还算很充足。

在骑行了很久还没看到转弯的方向时,他停了下来。直觉告诉他,路口就在附近,这时手机上的路线缓存用上了,果然路口就在附近,他刚走过。他再一次的暗爽,运气真好。掉头来到路口,这是一条小路,没有路名,没有路灯。他找了一个人打听一下,可那个人是外地人,也不清楚,只好去问路口卖熟菜的摊贩,摊贩告诉他这的确是海太汽渡的路,最近在修路,推荐他走另一条。很大,很好走的一条路,摊贩说,你一直向前,第一个路口右转就行,大约8公里。年轻人,心里掂量了下,按照摊贩所说的方向继续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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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着风,年轻人很快的到达了转弯的地方。这真的是一条大路,是到海门市的主要通道,转弯处有很多商店,很是热闹。年轻人想去买一瓶盐汽水,这是他在旅行中最爱的一种饮料,味道不错而且还可以补充盐分。可这次他失望了,来之前去超市采购时没有买到盐汽水,这次依然没有找到。年轻人摸了摸口袋,然后拿了一罐可口可乐出来了。来到自行车旁,发现车载手电是爆闪的状态,随手关掉了。年轻人打开可口可乐,骑上自行车又上路了。

这是一条向南的路,过往的车辆不算多,路况也不错,还有一路的路灯。年轻人手中的可乐喝完了,随手捏扁扔到了路边草丛中,在扔可乐罐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种轻松,并不强烈,但是他知道这是轻松的感觉。

夜晚的路上不时有附近的居民出来散步,年轻人像一阵风一样从他们身边飘过。这条路很长,一路上都有路灯,他感慨,现在的生活都那么的富裕,想当初年轻人老家的小镇上安装的路灯到9点以后就会关闭,按照当时的说法是政府无力开支。

年轻人欣赏着路两旁的风光,也在密切的留意一切指示路牌。当看到海门市的界牌时,他笑了,这么快就到了海门。继续前行,进入海门市,路旁他看到了去海太汽渡的指示。当他没有选择那条可以直达海太汽渡的小路时,也就意味着他到了这里要折回再走8公里,路有很多,难走的路近,好走的路远,代价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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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太汽渡就在前面,年轻人开始感觉有点累了,转了几个弯,还是没有看到海太汽渡的影子,不过他从风中已经闻到了长江的味道。此时已经将近10点,他出发的时候告诉老婆自己会在老婆睡觉前到海太汽渡,为了让老婆放心他拿起了电话。电话中,他告诉老婆,他闻到了江风,汽渡就在前面,让老婆休息去。可他老婆却很是思念,说到了给她发短信。通话完毕,他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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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付出很多体力的时候,胃口会出奇的好,年轻人出发前吃过了晚饭,可是很快就饿了。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一瓶矿泉水和一根火腿肠后一鼓作气来到了海太汽渡。年轻人开心极了,可是当车子来到渡口值班室,他发现有些不对劲。上前讯问后,才知真的封航了,而且还被告知开航时间未知,让他明早再来。“明早再来?”年轻人不甘心,既然都已经在路上了,怎么能再回头呢? 跟老婆报告后,他还是决定在这里等候。为了掩饰心中的不甘,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那个整天吵着要嫁人的小徒弟。小徒弟天真的让我去找个如家待着,唉,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轮渡值班的哥们看我在外面徘徊,上前说,你是要等咯?你可以来值班室坐坐。年轻人心里庆幸,还是好人多。进入值班室,跟值班的哥们聊了起来。说对岸风大,封航了。一般8级以上的风才会封航。那哥们还说,你运气不好,如果早来半个钟头有个想过江的车刚才载了个摩托从苏通大桥走了。年轻人听了这话虽然有些不快,但是还是很乐观的期待能快些通航。

夜,风大了起来,江水开始涨潮,很快就淹没岸边的宣传标语。周围没人,年轻人跑到江边撒了泡尿。漫漫长夜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年轻人想到了随身带来的书。年轻人总喜欢带书在身边,而且不止一本。他很渴望看书,可是真正看的却不多,他总是担心当想看书的时候手边没有书,于是他有点强迫症。手边没有几本书,他会觉得不安。这次他看的是《微软的秘密》。

年轻人曾经很幸运的混进微软外围,并在里面工作了两年,他看着书,不断的和自己经历过的微软印证着。他一边看一边感叹微软当初的好时机,以及怪兽一样的微软是如此强大。微软在PC软件领域开创了自己的时代,定制了微软标准,可最近在网络时代,微软却有力使不上。

书的内容很精彩,但是没有挡住瞌睡虫的侵扰,3点多了,年轻人睡着了,在睡着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睡的很香,而且还打着很响的呼噜。睡时间不长,汽笛声吵醒了他和另外的一个半夜换班后的中年值班员。他们循着汽笛出去,中年值班员告诉他,这是去崇明的船,去太仓的还不确定。年轻人很沮丧地回到了值班室。没多久汽笛声又再度想起,哈哈,要准备过江了。

在船靠岸的间隙,中年值班员看到前面有个骑电瓶车的人,将她叫来问,买票了么?电瓶车说,多少? 15块,转头又来问年轻人,买票没?年轻人随中年值班员进入值班室,小声的说,玻璃上贴的公告,散客5块。中年值班员说,你还有自行车,10块。年轻人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于是讨价还价后5元买了票上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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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上,年轻人看到电瓶车也上来了。船开了以后,年轻人上去和电瓶车搭讪,原来电瓶车也是要去上海,而且从一个比年轻人还远20多公里的地方过来的。年轻人在心里又开始寻找自己的理论,男人年轻时容易冲动,女人则在不年轻的时候冲动。

刚上船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远处苏通大桥闪着灯光。没多会,天开始亮了,风浪不时将船左右的摇晃着,年轻人看着旁边的货车,总担心它要倒下来压到他,他开始打量着坐着的楼梯,掂量着万一危险就往上爬。虽然惊险,货车始终还是没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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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轮渡上,年轻人对自己的感觉发生了疑问,为什么苏通大桥看到了三次,每次角度都不一样。他甚至想到了鬼打墙,好在最后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发现船要靠岸了。船靠岸后,电瓶车没有按照约定在岸上等待,直接走了。年轻人上前追了过去,因为电瓶车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走过这条路,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年轻人追到电瓶车后,问她怎么打算的,她看出年轻人嫌电瓶车慢,说,你在前面走,她尽量跟上。

年轻人以为电瓶车速度应该还可以,就放开使劲的踩,没多会就看不到电瓶车了。在一个路口,年轻人有些不放心,停下来喝点水,等了等电瓶车。电瓶车来了以后,年轻人告诉她,这条路直走然后左转就是去上海的一条直路。其实电子地图告诉年轻人这段路有几个地方需要转弯,可以节约一些路程,年轻人知道自己一时给电瓶车讲不明白,就告诉了她这条简单的路。

早上5点多,太阳已经开始升起,很明亮的天。路上到上海60公里的标示,让年轻人相信再过2个多小时应该就可以到上海洗个澡睡上一觉。却不知,这才是煎熬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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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夜连续的狂奔,加上一宿没睡,年轻人的体力已经无法连续的快速骑行。路上遇到几座原来从不放在眼中的桥,年轻人却无力上去,只好下来推着走,这样还能缓解一下一直骑行的双腿。年轻人已经没有力气去注意时间,只觉得太阳越来越热,偶尔飘过的云遮住太阳的光芒都让年轻觉得好清凉。在走小路的时候,年轻人总是故意找一些阴凉的地方,而且年轻人开始幻想,不时的向路边有水的地方望去,总希望可以有个地方可以洗一洗。如果在多年以前,年轻人随时可以到水里,现在能轻易靠近的河边,水上都泛着油花。这就是我们的现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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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炙热的阳光如影随形,年轻人好不容易找到路边一处阴凉地,补充了一下,也许有一分钟,一瓶水和半袋饼干被消灭了。年轻人不敢多停留,多停留一分钟就要承受更毒辣的太阳炙烤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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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牌,是年轻人最爱看到的。[江苏-上海],年轻人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只在心里大喊,“上海,我来了”。望着上海的收费站,年轻人拍了张照片,沿着自行车道继续前进。通过卡口时,保障世博会安全的警察、武警并不去检查非机动车辆,年轻人还在盘算着怎么应付检查的空隙,就已经进入沪太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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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原计划,年轻人并没有在曾经坐大巴经过许多次的沪太路上停留多久就转入到旁边的蕰川路上去。来到上海,一切都不一样了,平坦的路面,详细的标志,这就是有钱的上海。在蕰川路上,年轻人看到了只有上海郊区才能看到的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飘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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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以为沪太路很长,原来蕰川路也不短。太阳开始发威了,年轻人已经没有快速前进的力气,原来以为不远的距离,却走了很长时间。从蕰川路转到江杨北路后,年轻人记录的地图路线结束了,此时手机上的地图也不给力,因为连不上GPRS,Google地图需要打开两次才能让GPS正常工作。到了这里,Google给的路线显得一点也不经济,按照地图上,我需要到复旦那边然后过江去浦东。于是年轻人开始和自己的大后方沟通,老婆帮他查最佳路线,此时老婆在家里要照顾床上的老妈子,又要耐心的给老公查地图。本来查地图就不是女人的强项,在电话那头,老婆开始不耐烦起来。我们的年轻人,虽然很体谅她,可心里却嘀咕,她什么时候能心平气和的和在外面的老公说话?难道就不担心老公被太阳强暴后从自行车上摔下从此不起?埋怨只是暂时的,路还要继续。

年轻人再一次凭着直觉相信,吴淞渡口就是他过江的地方。在询问了一对老夫妇后,也不顾答案并不十分确定,头也不回的前进了。路上他注意到一辆公路,有时在后,有时在前,在等红灯的时候年轻人和公路搭上话。公路也不知道吴淞渡口是否能到浦东。已经在路上的年轻人,还是选择了继续前进。

在A20底下的泰和路上,一路到底就来到吴淞渡口,年轻人在这里终于补充到一瓶盐汽水,虽然不是他喜欢的延中牌,可这是凉的。在渡口年轻人再次向工作人员确定这是去浦东的轮渡时,被工作人员仔细的检查一遍。这是来上海一路上接受的唯一一次检查。世博,上海的安全检查多了很多。可这真的有用吗?最多也就是威慑作用,顺带多花一些经费改良和增加装备。

浦东,我来了,年轻人感觉胜利在望。在渡船上年轻人给自己换了块黑色的镜片,原来黄色的镜片在白天太耀眼。顺便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盐粒。

下了渡船,年轻人找不到路,不知道该如何走。他开始留意路边,他觉得上海会有很多地方卖地图,一般卖报纸的地方就有。路两旁飘来鸡肉的香味,让年轻越发的感到饥饿。年轻人不敢停留,因为这一停留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出了渡口没多远,年轻人就看到卖报纸的地方,而且的确有地图卖。买到地图,跟地图老板一起研究了路线,然后又上路了。就在看地图的那一会功夫,自行车座子已经滚烫了。

买地图的这一条路叫江东路,一直走到浦东北路,然后再到五洲大道,转弯直走,东靖路就不远了。

江东路不宽,过往的大卡车很多。路两旁开着很多店。在靠近江城路的一段,不少的工厂在路旁,有的地方还在修路。因为在轮渡上的少许休息,年轻人的体力好了不少,这段路走的很快。过了江城路,年轻人开始凭着路牌骑行,在上海只要看路牌就不会迷路,如果走过就更快。在这一段,绕来绕去,年轻人来到了杨高北路,看到了外高桥保税区。在路旁还看到高耸的麦当劳广告牌。

外高桥南地铁站,让年轻人很兴奋,因为下面不远处他看到了平时经常坐的181路公交车的站牌,他开始数到家还有几站路。3站,是的还有3站路就到了。年轻人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自行车的速度只能是平时散步时的那样。不过年轻人的意志力还是很强大的,在如此炙热太阳下,饥饿,口渴都没有让他中暑。看到上坡时,再一次的发起了冲锋。多年前,年轻人就养成了一种习惯,不管是跑步还是骑车,在最后阶段他总能凭着毅力向前冲刺。

2站,1站,终点就在眼前。年轻人好饿,心里在盘算,是先到家洗澡,歇息后再出来,还是弄点吃的打包带回去?当到了平时坐车的地方,年轻人再按不住饥饿去买吃的去了。3个汉堡,3个肉串,一份凉皮。汉堡和肉串是现做的,几分钟的光景让年轻人感觉如此的漫长。

拿上吃的,年轻人终于回到了在浦东的住处。三下五除二推掉身上的衣服后奔向浴室。

中午12点,结束了,年轻人的第一次长途骑行就这样结束了。和计划偏差了很长时间,也多骑了几十公里,可我们的年轻人还是成功了。

ps: 老婆还是一个好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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